2011年10月10日 星期一

你看見我了嗎?“話”政策邊緣人(完結篇)‧雖然我的腦袋生病了,但請別對我有偏見

 2011-06-04 19:34

  • 曹恩儀指出,性別認同障礙者經常被投下異樣的眼光,常受到不公平的對待。(圖:星洲日報)
老人家有老人院照顧,吸毒者有戒毒中心以及社會團體的援助,艾滋病、兒童、未婚媽媽課題,都有受到社會的關注,但是精神病患呢?你是否有聽過協助精神病患的慈善活動或提高這方面意識的運動?
答案是──沒有。
很少有企業願意聘請精神有狀況的員工,更不會對他們給予體諒和支持。個人對精神健康的不瞭解,導致許多家庭不懂得應對患有精神病、憂鬱症的家人,更認為家有精神病患是家醜。從個人到國家,乃至整個社會對於精神健康,並未給予適當的重視。
在這裡做個調查:你願意與患有精神病的人一起工作嗎?
如果你遲疑或不願意,表示這個群體尚未得到你的認同。

記者走進這家療養院,沒有吵雜的人聲和喧鬧,是一個適合靜養的地方,無法想像這是一家精神病患療養院。療養院的角色是給予精神病患一個落腳之處,有專業知識的專人在照顧病人的作息和飲食,觀察他們的服藥反應和副作用,給予細心照料。在政策的漠視、家人因種種複雜因素無法照顧、企業無法聘請他們等原因下,療養院或許是他們唯一的一個依靠!
不願上報的精神病療養院負責人木都,說出了他在接觸精神病患多年來所看到的現實一面。
● 缺乏關注,因沒有人敢靠近?
“你有看過有人捐錢給精神病療養院嗎?沒有,根本沒有人敢走進來。”
當社會進步,人們面對高壓的生活時,精神健康也漸漸出現問題,而現實中許多自殺新聞事件就是最佳的證據。但是,過往社會都對精神病患有錯誤印象,認為他們是可怕的,一旦家人有出現精神病症狀,便不敢對外說家有病人,因擔心鄰居的有色眼光。有的甚至會帶病人去問神,沒有及時求醫,導致病人病情日益嚴重。更有些家人對病人的態度不是驕縱就是辱罵,沒有顧及他們感受,使病人陷於崩潰。
精神病患的成病原因很複雜,有的是遺傳因素,在生理上可能是腦部結構或功能的問題,這也解釋了每個人對事情的承受能力的不同,有的承受得住,有的會崩潰以致患上精神病,需要服藥控制。但是,國家政策就要因此而忽略他們嗎?
學校沒有這方面的醒覺,現在精英班裡有不少學生有可能患上精神病,但學校是否有特別留意這些學生呢?對於病情嚴重者,一般上學校都會要求學生停學,沒有給予特別的關注。
而政府對精神病療養院的要求,因在對其意識不高的情況下,不但不給予援助,還諸多限制、要求嚴格,如規定療養院必須有精神科醫生駐守、不可睡雙層床等等。“若遵守政府的規定,以目前一般療養院的資金來說並不能應付,必須收取很高的費用,但許多家庭根本負擔不起,那麼窮人家庭的病人該何去何從呢?”
● 大馬精神病醫療制度不完善
大馬大部份的醫院都具備精神科,但一般上醫生對於沒有鬧或失控的病人就會診斷說沒事可以出院。位於霹靂州怡保和柔佛淡杯的精神科病院現在只收無家可歸和須長期治療的病人。
政府在政策上沒有一條是保護精神病患的,私人企業甚至特別注明不會給精神病患者任何福利。“其實,很多精神科病人都有工作能力,與其請外勞,不如讓精神病患在監督下工作,只要定時吃藥就可以了。有工作就代表有寄托,他們也不會因胡思亂想而出問題。政府應該傚仿給特殊人士的做法,給予聘請精神病患者的公司適當的獎掖。”
當企業邊緣化精神病患,社會排擠他們,把他們推到非主流邊緣,問題只會再惡化,給予憂鬱症、躁鬱症、精神分裂等病患,一個沒有希望的世界。
家庭支援也很重要,包括給予病患家人社會援助,因為照顧精神患者是一份不容易的任務。外國有很多這方面的支援都做得很好,其實,只要各階層都做好,例如關心精神健康,給予精神病患一個可以看到天空的空間,相信也就不再需要療養院了。
大馬對精神病患的醫療制度非常不完善,不僅是缺乏精神科專家,現在醫院的專科醫生也只是配藥而已,而且診療排期長達兩個月!再加上不重視精神病患的心理輔導,導致有些病患的病情未能及時獲得診治。其實應加強輔導員和臨床心理師的角色,有必要服藥才向專科醫生尋求諮詢,但目前的做法是反過來的,先看醫生,有必要醫生才把病人引介給臨床心理師。
木都舉了一個很諷刺的例子,當學成畢業的醫生被分配到各部門工作時,被派往精神科的醫生被同行嘲笑醫治“瘋子”,連專業人士也看不起他們!
【變性人(性別認同障礙).政策關懷篇】
請摘下你的有色眼鏡,我們只是有些認同障礙
世界衛生組織的名單裡,有一種病症叫“性別認同障礙(Gender identity disorder)”。
聽起來很陌生,一旦瞭解後,就會發現原來我們週遭常遇到性別認同障礙的人。
性別,在他們的腦部和身體起了很大的衝突。
身體明明是男兒身或女兒身,但腦袋卻不斷灌輸他們相反的性別訊息。
在國家政策上,沒有一條是為他們而設。在社會認知中,也沒有人承認他們。宗教也沒有包容他們。
他們經常被投下異樣的眼光,生活起居都因為受到不公平的對待而長期陷入痛苦中。
“當一個人在心理上無法認同自己與生俱來的性別(生理性別),並相信自己應該屬於另一種性別時,就是一種性別認同障礙。要改變的話,一是改變思想,或者改變身體,但腦部思想目前沒有這個技術,因此很多人只好選擇改變身體,也就是所謂的變性。”曹恩儀解釋。
曹恩儀本身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原本有個具男子氣概的名字,身體也是男兒身,但是從小腦袋就告訴她,她不是男生。她想蹲小解,她想玩芭比娃娃,她不想跟粗魯的男同學玩。
“我對自己的身體存有很多疑問,我知道自己是女孩,但生錯身體。我問自己‘我是誰’,父母親不能接受我要當女孩,唯有逼自己當男孩,學別人打架,但都沒有用,結果學業退步,生活亂糟糟。”
她想當女生,但很多人說她是男生,是他還是她,她混淆了。父母或許基於這個原因,把她送到男校就讀。在學校日子當然不好過,常被人取笑,遭同學欺負。
現在的她,採用荷爾蒙補充療法,靠吃藥改變荷爾蒙來達到變性的目的,但曹恩儀即刻糾正:“不是變性,而是恢復自己原來的性別。”
● 大馬社會對變性人的印象很負面!
社會已給性別一個很明確的定義,只有男性和女性,包括外型、儀態、角色等等。
“其實男和女之間還有很多種類,但大馬不承認變性人,雖然憲法上闡明每人都應該享有平等的對待,但事實上卻不是這樣。每個人應該有權利選擇當男生,還是女生。”
大馬社會普遍上對變性人的印象都是很負面的,男變女的被稱為人妖、阿瓜、娘娘腔等等,也下意識認為他們是性工作者、同性戀者、艾滋病患者等等,帶有偏見和歧視。
變性人在生活上面對很多問題,例如很難找工作、辦理政府機構的事務、填表格、買保險、看醫生、出國等等。
● 有些醫生也缺乏性別認同障礙的認知
曹恩儀現在在一家公司當品牌執行員,這是她應征過很多份工作才得到的。每一次更換工作,都要等上好幾個月,才順利覓得下一份工作。而處理種種事務會遇到麻煩,因為在表格的性別欄上她填上“女性”,但身份證卻還是男性,因此總是會被人質問一番,以為她冒充他人。
她唯有另想對策,凡是政府機構相關事務,她填男性,這樣就可省下麻煩。而因基於身份證問題,保險機構不接受她的投保。她有個朋友成功購得保險,但是發生事故時,卻無法索得賠償,因為身份得不到證實。
性別認同障礙就連有些醫生也沒有這方面的認知。在找到相熟和可靠的醫生之前,曹恩儀看病時就常受到醫生的歧視,有的刻意不發病假單,故意刁難。有的還會說不知要把她當男性還是女性來醫治。
一旦有大事件發生,媒體也會把變性人的特徵放大,甚至不尊重,標題寫人妖、用生理性別來稱呼、穿女性服裝的男性等等。
“人有很多種,就像植物一樣,跨性別人士也有感受,並不是故意要變性,我希望政府和社會可以承認他們。對於有性別認知障礙的人,我認為應根據世界衛生組織的標準來治療,採用荷爾蒙封鎖方式,待孩子長大後才選擇性別。”曹恩儀最後如此建議。
性別認同障礙
一個由心理學家和醫生所定義的精神醫學用語,是指一個人在心理上無法認同自己與生俱來的性別,相信自己應該屬於另一種性別。這是一種精神醫學上的分類定義,通常是用來解釋,與變性、跨性別或異性裝扮癖相關的情況,而在性別認同障礙也是最常應用在變性人的醫學診斷上。
性別認同障礙最主要的症狀是“性別躁鬱”(gender dysphoria),是指對於自己本身的性別感到非常不舒服的情況。
在許多案例中性別認同障礙通常是在小時候就會出現,但也有在青春期或成人時才出現的可能,並且隨年紀增長而越來越強烈。由於許多文化並無法接受跨性別的行為,這種感覺往往為當事人以及其家人、朋友帶來許多問題。在許多案例的報告中,也有人的不適感是覺得自己的身體“出了差錯”,或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是如此。
如果個案想要改變生理性別,變性手術是唯一的方法,但是在進行手術之前,必須先接受完整的心理以及生理評估,以免因為冒然進行手術而須面對更多的問題。
省思空間
大馬對性別課題常因宗教、文化、傳統價值觀的因素都避而不談,因此常引起人權爭議。是否應該多關懷這群有需要的人,研究他們所面對的困擾和需要,才來斷定政策呢?
(星洲日報/副刊‧報導:關麗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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